【作者简介】
李莉文，北京外国语大学教务处处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高等学校外国语言文学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秘书长，中国高校外语慕课联盟秘书长。研究方向为英语教学和美国研究。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两项。曾获北京高校教学名师，北京市本科优质教材奖，北京市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一等奖和特等奖，全国第二批黄大年式教师团队重要成员；主持教育部首批新文科研究与实践项目，以及教育部首批虚拟教研室试点项目。
李莉文 教授
原文载于《语言政策与规划研究》2024年第1期，由 “语言治理” 微信公众号推出。
摘要：外语教育数字化转型是科技日新月异背景下的时代之需。数字化变革推动了人工智能技术与外语教育在育人模式、自主知识体系创新、拔尖人才培养三方面的融合。尽管数字化浪潮在教师、教法、教材层面为外语学科带来了某些现实挑战，但在人工智能技术加持下，外语教育教学要素改革也为外语学科可持续发展创造了良机。为此，外语学科亟须优化专业布局、提升教师数字素养、创新教学情境设计，服务新质生产力，实现高质量涉外人才培养目标。
关键词：语言政策;人工智能技术;外语教育
语言政策与规划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是外语教育政策研究，而外语教育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张天伟，2023），其中一个重要影响因素是信息技术。顺应数字化时代要求，教育政策和措施随科学技术发展作出响应和调整：2015年，首届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发布《青岛宣言》，从信息化的角度挖掘世界“教育公平”的新内涵；2019年，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发布了《人工智能与教育北京共识》，建议将人工智能纳入教育政策，科学运用人工智能；2024年，世界数字教育大会发布了《数字教育合作上海倡议》，提出加强政策对话和信息分享，深化开放合作。①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联盟每年举办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大会，为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分享中国经验，作出中国贡献。2022年，教育部全面实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集成上线国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搭建起师生教与学的智慧立交桥（吴岩，2023）。2023年的世界数字教育大会和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大会，积极促成教育数字化国际交流与合作，发布了《中国智慧教育蓝皮书（2022)》《2022年中国智慧教育发展指数报告》《无限的可能——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报告（2023）》和《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2023）》。“教育数字化是全球范围内教育变革的战略选择与关键举措”。中国牵头并不断扩大中国—东盟数字教育联盟、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联盟朋友圈，持续激发教育强国征程新动力。②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也持续影响外语教育政策的制定。国家高等教育智慧教育平台有1,400余门优质外语类慕课，6.5万余条学习资源（武世兴，2024），打开了外语教育数字化新空间。外语教学与慕课形式相结合的研究、外语教学与虚拟仿真实验相结合的研究、外语教学与人工智能技术相结合的研究也不断涌现。以“外语教学”和“人工智能技术”作为主题在“中国知网”中搜索期刊论文，得到的发文量是49篇。人工智能技术在外语教师素养、教法、教材等方面引发变革，而数字化变革又带来了一系列挑战。首先，在数智时代的外语教育中，教师的数字素养成为一个重要挑战。欧盟发布的《欧盟教育者数字素养框架》、美国发布的《教师数字学习指南》、我国发布的《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均对教师数字素养提升进行宏观指导。为了塑造数智时代我国参与全球治理的新优势，外语教师需要提高人工智能技术与外语教学模式深度融合必要性的认知，适应并了解其基本原理和使用方法，以便有效地利用ChatGPT、知识图谱、虚拟现实等工具优化教学设计、提升教学决策力、开发个性化教学模式来适配外语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需求。而过度依赖人工智能技术开展备课，测试学生外语水平，检查口语表达、书面表达、翻译作业等，可能会限制外语教师的自主性和教学创新能力，降低其对外语专业学生全球胜任力塑造的关注度，随之而来的焦虑心理、技术压力、教学决策困难和职业信念动摇是可以预见的，这些都不利于外语教育的长远发展。其次，发掘人工智能技术在外语教育中的典型应用场景也是一大挑战。目前大部分的慕课制作不能等同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场景案例，但虚拟数字人学伴是辅助慕课教育的人机交互技术的应用。科技公司推出的AI英语学习语伴，为英语学习者创造了富有沉浸感的具身型学习环境，虽然目前无法预测这种AI语伴在多大程度上能提高学习者听说读写译的能力，但是它为外语教师课堂教学情境设计带来了巨大挑战，即如何使用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调动学生的身体、思想与环境产生互动，从而增强教学情境的真实感”（张茂聪等，2024)75，教学方法改革是课堂提质增效的重要路径之一。然而，AI语伴对未来不同学段的外语学习者的学习习惯、思维习惯、能力塑造和价值引领的潜在影响需要外语教育政策规划者审慎预判。再次，人工智能技术对现有外语教材和学习资源提出了新的挑战。在当前科技发展的推动下，知识呈现指数级增长，传统外语教材编写和修订的模式和速度已经无法匹配社会需求和学生的个性化、多元化和生成性需求，大语言模型的个性化学习模式对传统的纸质版外语教材及立体化配套学习资源提出挑战。虽然大语言模型克服了学习资源碎片化、资源反馈服务不足、资源个性化推荐不精准等问题（余燕芳等，2024），但也带来了新问题，如生成信息与事实不符问题，涉及知识产权、隐私和学术诚信等伦理和法制隐患问题，意识形态安全问题等。挑战带来了更多的机遇，外语教育不仅要主动拥抱人工智能技术，更要积极探讨两者之间的融合。本文探讨人工智能与外语教育为什么要融合、如何融合、融合面临哪些挑战，以期为数智时代的外语教育政策制定提供参考。关于人工智能与外语教育相关研究的过往文献非常有限，主要集中在语言教学这样的中观层面。国内有学者认为，当前外语教育信息化的顶层设计宽泛笼统，缺乏分级指导，要加强建章立制工作（张帅等，2022），建立基于语言智能研究的智能化外语教育教学体系（黄立波，2022），实现外语教育从语言教育到语言服务的转变（杨丹，2024），同时要完善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的监管机制（张成智等，2023）。在中观层面，一是变革考评体系。对于AI辅助下的文本类学习成果可以建立“双脑协同、智力共生的学习评价新思维”来进行语言技能学习质量评价（张震宇等，2023）。与此同时，要丰富考核方式，将着眼点从学习成绩转移到学习过程和能力发展上（毛文伟等，2023）。二是制定审查规范。如加大对学生习作、考试和实践过程的人工审阅验证力度和技术应用管理（周忠良，2023）。三是加强师资队伍建设。提升数字素养，实现良好的人机协同。教师可根据课程性质和学生特点，选择恰当的数字化、智能化评价工具，从而科学、高效地完成学情诊断、学生发展情况分析、教学过程调控和学科核心素养达成等任务（郭邵青，2023）。随着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神经网络等能够模拟人类智能行为的人工智能技术被广泛用于课堂教学之中（Su et al.,2022），极大地促进了技术赋能的语言学习以及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的发展，通过提供更多目标语言的输入和更加及时的互动反馈提升了外语学习者的语言综合能力（Golonka et al.,2014）。而2022年生成式AI和大语言模型的兴起又通过整合大量不同来源的数据、信息和知识，在对话中产生了类似人类的响应能力（Nah et al.,2023），显示出在外语课堂中帮助学习者更好地进行语言互动、练习的潜力（Jeon,2024）。在大语言模型兴起前，AI在越来越多地被纳入基于技术赋能的语言学习以及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的课堂教学设计中，通过为学习者提供多模态的反馈、及时的纠正和有趣的学习环境，助力外语教学活动的开展（Golonka et al.,2014）。其中，基于隐马尔可夫模型（Hidden Markov Model）的自动语音识别和发音辅助训练帮助英语学习者提升了整体口语表现，增强了学习者练习语言的动力（Chiu et al.,2007）；基于卷积神经网络（Convolutional Neural Network）的机器翻译帮助二语初学者使用第一语言作为中介，提高了写作质量（Garcia and Pena,2011）；而基于深度神经网络（Deep Neural Network）的语法检查工具在外语课堂中提供了及时的反馈条件，帮助学习者形成了自我效能感（Bodnar et al.,2017）。除了以上在外语课堂环境中使用的AI以外，更多基于AI驱动的自主语言学习软件，例如使用机器学习模型的多邻国（Duolingo）帮助学习者形成了个性化的语言学习课程，为学习者定制了适合其学习水平的课程，成为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下二语学习的又一种有效新途径（Jiang et al.,2021）。从AI技术的发展来看，当前基于海量网络语料库和大型预训练模型的外语课堂已和过去的AI技术有着很大的不同。相比于先前主要依赖学习者主动输入提供反馈的机器学习方法，大语言模型驱动的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AIGC）能够在提供少量语境的情况下产生大量有着较高语言准确度的响应，使诸如ChatGPT之类的聊天机器人在成为语言学习者的对话语伴方面拥有巨大的优势（Jeon,2024）。此外，大语言模型使得教师能够根据自己的实际需求进行深度定制，适应不同的语言教学需求（Wu et al.,2023），例如使用AIGC协助二语学生进行语言交互（Jeon,2024），使用聊天机器人帮助二语学生获取写作任务需要使用的语域知识（Özçelik et al.,2024），使用聊天机器人对二语词汇学习者进行动态评估（Jeon,2023）。不过，当前学界有关AIGC在外语学习过程中的相关研究仍有较大的局限性，并未在外语教学中形成新的方式方法，主要通过优秀的语言性能代替了AI领域先前使用的传统模型，例如语言学习中提供了整合度更高的信息（Kasneci et al.,2023），帮助在面对面沟通中学习意愿低或者感到焦虑的语言学习者克服心理困难（Lin et al.,2021）。而大语言模型的幻觉问题和道德上潜在的偏见可能会在外语学习中为学生带来语言学习以外的困难（Ji et al.,2023），例如学习受到错误信息的干扰；大语言模型在事实准确性、安全和伦理上的缺陷不仅可能影响外语教学，同时也引起了教育界的争鸣。例如，在ChatGPT发布的最初100天内，澳大利亚大学系统中就出现了多种交织的声音，AIGC可促进学生学习和AIGC对学术道德产生负面影响这两种观点针锋相对（Fowler et al.,2023），体现出学界整体上对大语言模型的审慎态度。因此，无论是语言学习研究者还是教育界整体，都需要进一步加强相关研究。虽然在生成式AI发布前，已有约30多个国家在国家层面上发布了AI政策战略，但这些政策的主要目的在于通过教育培养更多服务于人工智能行业的劳动力，而非在教育中使用AI(Schiff,2022）。不过，随着当前生成式AI的关注度日益得到提升，众多在AI方面领先的国家已经积极行动起来，在最新的教育政策中提出对AI的重视。总的来说，发达经济体的AI政策可分为两种趋势，一种是以AI为主，侧重于在教育过程中引入更先进的AI技术，开发AI在教育中的广泛用途，另一种是以教与学为主，侧重于培养教师、学生使用AI技术提升教与学质量的能力。对于第一种趋势，美国和新加坡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美国教育部教育技术办公室在其发布的《人工智能与教学的未来》报告中，对AI接下来的发展提出了进一步的建议，以英语学习者为例，提出利用AI模型发现学生的核心竞争力，并围绕不同的学生所具备的不同长处打造具有适应性的教学计划，发展好学生的情绪自我调节能力，使得学生更好地在集体中成长（Office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2023）。同时，该报告进一步指出，AI可在拓宽教师的能力范围，建议通过多模态大语言模型为残疾学生的语言学习提供充分帮助，通过加强科技研发服务于对学生的形成性评估（Office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2023）。新加坡明确将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的应用列入了国家人工智能战略和2030年教育科技总体规划。新加坡教育部致力于推出针对中小学英语作业的自动评分系统，在诸如开放式简答题和论文之类的主观题目中纠正学生的语言错误，使得教师能够关注更高层次的概念。与此同时，新加坡智能国家计划正在开发人工智能学伴，通过激励学生学习、反思，提高学生在学习中的参与程度。①与美、新两国相比，欧盟、澳大利亚更注重于为教师在外语教学中使用AI技术进行赋能。例如，欧盟媒体与学习协会（Media&Learning Association）就语言学习和人工智能的讨论就对AI在幻觉、缺乏创意、泛泛而谈的问题上对教师给出了语言输出和组织语言学习课堂活动方面的建议，即将生成式AI作为学习目标语言写作过程的一个子步骤，并帮助学生培养语言、语用、体裁方面的知识（Vogt et al.,2023）。而由欧盟委员会主办的欧洲学校教育平台和欧洲数字教育中心②则分别面向教师设计了有关课程，提出相关建议，促进教师使用AI技术增强与学生的互动，达到沉浸式语言学习的目标。澳大利亚发布的《澳大利亚学校应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框架》（Australian Framework for Generative AI in Schools），侧重帮助澳大利亚学校社区的利益相关方，例如学生、教师、工作人员负责任地使用现有的人工智能技术，对AI在教育领域的发展并未作出详细的政策部署。③此外，国际组织作为全球教育治理中的重要参与者，同样对AIGC在语言教学中的使用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其中既包括将生成式AI作为外语口语、写作学习中一对一教练等与学界类似的建议（UNESCO,2021），还主要考虑了教育公平性和文化多样性问题，例如在大语言模型训练中纳入更多语言和方言内容，以促进不同语言的外语学习者使用AIGC(UNESCO,2023b），以及如何让偏远地区、不发达地区等存在数字鸿沟的课堂也能被AI红利所惠及（UNESCO,2023a）。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相比，国际电信联盟将重心放在了研究人工智能如何造福人类（AI4G），在教育议题上邀请多方专家开展在线宣讲会，就可持续发展目标对AI在教育中的应用场景提供了诸多建议，例如结合基于AI的语音识别技术和大语言模型的生成技术开展口语培训，帮助非洲形成本土化的机器翻译和公共语言数据集，克服非洲在线语言资源不足和语言习得障碍，以及在AI领域促进性别平等，克服人工智能可能存在的系统性性别偏见。①此外，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也就AI在儿童教育中的作用发表了一系列报告，其中在肯定了AI技术对教育促进作用的同时，花费了较大篇幅指出了AI技术在隐私性、安全性层面的潜在风险（UNICEF,2018），包括AIGC中的不良内容对儿童心智发育的负面影响，同时对教育机构在保证儿童平等获取AI资源，保护儿童免受未经检查、未受监督的内容方面提出了要求（UNICEF,2021）。总的来说，联合国系统的国际组织虽然同样认可AI在语言学习中的优势，但更加关心教育、文化等领域的公平性问题，通过给出相关政策建议促进全球AI教育的协同发展。现有的国外文献几乎没有专门讨论人工智能技术与外语教育的融合研究，而国内学者有关人工智能赋能外语教学改革的相关研究也非常少。综上，目前人工智能技术对国内外语教学的影响应该上升到外语教育政策的宏观高度进行思考。
人工智能的发展如火如荼，已成为推进21世纪教育改革的核心驱动力与颠覆性技术。近年来，世界各国高度重视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的创新融合，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规范，内容涉及但不限于智能教育相关的资金部署、用户使用限制、数据隐私保护、版权法、公平及伦理问题。这些文件高屋建瓴，为智能教育提供了整体指引，却未对具体学科作出细化规范，如外语教育。党的二十大和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吹响了加快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强国的号角，而外语教育创新是教育强国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急需推进育人模式改革、构建自主外语学科知识体系、加快培养实战型外语拔尖人才。科技发展对教育产生革命性影响，数字化变革推动了人工智能与外语教育在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的融合。加强科教融汇、产教融合、拔尖人才培养间的纽带联系，成为外语教育的重要任务。新时代外语教育目标是培养有家国情怀、有全球视野、有专业本领的涉外领域高素质外语人才。创新外语专业设置离不开学科专业交叉融合。2017年7月，国务院印发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提出明确“建设人工智能学科”，具体包括完善人工智能领域学科布局，设立人工智能专业等。于是，人工智能专业于2019年被列为普通高等学校新增本科专业，截至2024年3月，全国有498所高校成功申报人工智能本科专业。创新“外语+人工智能”人才培养模式恰逢其时，势在必行，培养国家在新兴领域和交叉领域急需的战略人才。英语与语言智能本科实验班、语言数据科学与应用专业人才培养、语言智能人才培养都是语言学与人工智能、信息技术相结合的例证。外语类高校以外语学科为基，以服务国家战略为本，以人工智能技术为术，打造对接国家需求的外语人工智能特色专业方向（如智慧外语教育、智慧语言康复），充分发挥人工智能与国际胜任力人才培养互动赋能优势，加强与行业产业、科研院所的紧密合作，深入开展虚拟仿真实验教学（武世兴，2024），涵养创新型外语人才“蓄水池”。加快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是我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不断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的需要。“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知识体系的理论创新与发展。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是对中国式现代化发展道路的阐释，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表征，更是对西方知识体系的批判继承和超越”（洪晓楠，2022）。不断建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新性发展的国际表达和话语体系是构建中国自主外语知识体系的主要内容。国内多家智能公司研发的文心一言、通义千问、星火认知大模型以及高校开发的外语知识学习系统虽然在研发的深度上有待提高，但是它们在价值取向和话语表达方面凸显中国特色，有助于提高我国外语专业学生在外国文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翻译学、比较文学与跨文化、国别与区域五大方向对知识体系作批判继承和超越。如何从相关西方知识体系中提取、呈现、关联和管理知识并达到立德树人的根本目标，是人工智能技术与外语教育融合的重点之二。科教融汇助力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尤其是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质量。科教融汇型教师主动把先进的科学技术运用于育人过程中。以北京外国语大学全球气候治理虚拟仿真实验教学为例。课程采取虚拟仿真技术的必要性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从宗旨上看，跨国亲自参会不符合减少碳足迹的气候治理要求；从机会上看，《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框架下的联合国气候变化会议不接受个人注册参会；从成本上看，学生突破上述困难参与联合国气候大会的个人支出成本很高；从学习上看，虚拟仿真实验给学生参与者提供试错的机会，允许通过多次尝试积累经验。全球气候治理虚拟仿真实验从专业特点、学科融合、国家战略三个层面适用于外语专业的课程教学。从专业特点层面看，外语学习的实践性和应用性特点，要求学生能够准确、灵活、恰当地在国际场合中使用外语，以进行得体有效的跨文化沟通，而全球气候治理虚拟仿真实验为提升此能力提供了实践平台。从学科融合层面看，外语专业正突破传统的语言、翻译和文学方向，向区域国别、国际组织、全球治理等方向扩展，为全球气候治理虚拟仿真实验应用到外语教学领域创造了更好的条件。从国家战略层面看，全球气候治理虚拟仿真实验为青年学子讲好中国故事、提升国家在国际组织的影响力、有效推动全球治理改革提供了实验场所。简而言之，全球气候治理虚拟仿真实验在培养国际组织拔尖人才方面发挥着重要实训作用。外语教育与人工智能技术在育人模式创新、自主外语学科知识体系建构和拔尖人才培养三个方面的融合既是外语教育改革的良机，又是改革面临的挑战。肩负文明互鉴使命的外语教育，面对“世界之变、时代之变、技术之变”，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亟待解决的关键课题。通过将科技创新融入外语教育教学要素改革，服务新质生产力，可成为突破外语学科发展瓶颈、提升外语人才高质量培养的重要途径。新文科建设背景下的外语学科在人才培养模式创新上离不开外语专业布局的优化。以北京外国语大学为例，该校依据招生形势、就业需求及人才培养优势，坚持“大语做强、中语做优、小语做好”的原则，加强语种专业建设。对于有一定社会关注度、培养特色鲜明的语种专业，深化改革、持续改进、促进良性发展。对于人才培养质量亟待提升的语种专业，增加投入、改善条件、完善预警、快速发展。学校以“国别区域、国际传播、国际组织”为新的学科战略增长点，新增英语（区域与国别研究）、英语（外语教育）、外国语言与外国历史、“英语+国际法”“英语+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英语+金融学”等交叉领域本科专业，进一步优化专业结构，调整教学方向，从专业分层设置和分类培养的角度满足社会需求和国家战略急需。在人工智能时代，以听说读写译为培养方案主体的外语专业设置将面临专业被优化的挑战。客观、动态地认识和研究翻译技术，为翻译专业的发展注入了强大的活力，从而推动翻译教学的长足发展（白阳明，2023）。人工智能技术因而带来更广阔的观察、研究视角和更可行的技术支点（李岩松，2023）。外语教师作为人工智能融入外语教育的利益攸关方，非常有必要提升自己的数字素养。以北京外国语大学全面落实“人工智能助推教师队伍建设行动”试点工作为例，该校积极实践探索，以智能之力，融数据基因，探变革之路，成智慧之师。北京外国语大学落实开展教育部“人工智能助推教师队伍建设行动”试点工作，主动适应科技革命、人工智能迅猛发展对教师发展的迫切需求，明确智能素养是新时代教师必须具备的核心素养。建设由师德师风、智能素养、教学方法、科研方法、测试评估等模块构成的教师发展智能平台，教师可利用PC端和移动端，基于网络虚拟环境，利用线上+线下的混合形式开展教师智能教育素养培训，帮助不同地域的教师开展跨时空教研活动，形成专业学习共同体。平台首批试点401位教师登录并展开学习，教师学员累计学习时长48,679分钟（约为811小时），学习课程56门。近五年新入职教职工须在教师发展智能平台上完成规定学分的课程学习，满足教师队伍教学能力发展需求，不断夯实教师教学基本功。此外，外语教师需要具备数字教学评估能力，能够合理选择数字工具（如iWrite、iTest）进行评测，从而精准研判数字教学活动成果，持续优化教学策略和教学方法（张茂聪等，2024)77。例如，北京外国语大学在“U校园智慧教学云平台”中引入数字人角色“子言”，通过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驱动数字人，作为“助教”伴学，如在学生完成线上英语口语任务时，通过语音识别和对比学生发音与标准发音的差异，快速检测个性化问题，给予即时反馈，纠正学生发音，增强线上学习的趣味性和互动性，使学生更愿意主动进行英语学习，继而提升学习效果。2022—2024年的线上英语学习活跃度数据呈现正向增长趋势。外语教师还要培养学生树立正确的技术价值观，引导学生慎思人工智能技术使用的局限性，帮助学生“形成立足于数字态度与数字责任的精神素养”（张茂聪等，2024)76。外语教育工作者要增强责任感、紧迫感，主动拥抱新一轮科技革命，从外语教学和人工智能技术密切结合的视角推进外语教育改革。北京外国语大学作为教育部“人工智能助推教师队伍建设行动”首批试点高校，2021年至今，分批建设智能教室200余间，创建智能教育环境。积极推动实践教学模式数智化变革，提高国际组织与全球治理等关键领域涉外拔尖人才培养质量。例如，“联合国维和行动与全球安全治理”虚拟仿真实验课程，以虚拟仿真技术构建思政课堂，让学生通过亲身体验深刻理解中国与中国军队为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的重要贡献；深刻理解中国军队为世界和平出征，其源于中华民族的和平基因、中国人民的天下情怀、人民军队的根本宗旨以及中国的大国担当。该虚拟仿真课程已经在校内外连续使用五轮，实验人数近2,000人，涵盖超过50所国内高校，取得了较高的关注度和良好的教学效果。全球气候治理虚拟仿真实验课程让学生扮演不同国家的代表，参与到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的模拟谈判中。学生根据各自国家的情况，制定减排目标，寻求合作伙伴，应对突发事件，最终达成一份全球气候协议。通过这种方式，学生亲身体验到气候治理的复杂性和挑战性，感受各国在气候治理方面的共同利益和责任。
外语教育的数智化既是时代要求，也是内在发展需要。外语学科人才培养亟须快速应对挑战，利用高速发展的人工智能的强大助力，既要务本守正，又要革故鼎新（李雪等，2024）。外语学科要将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作为研究对象，深入认识其对人类社会产生的影响，在拥抱人工智能技术的同时，“理性衡量技术价值、人类情感和道德价值之间的冲突与统一”（张茂聪等，2024：72），为推动人工智能健康有序安全发展作出应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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